Wonderwall

标本展示处。

“不知名厄吹。”
“消息全关,有事请私信。”

[穆厄]迷失岁月

旧文重发。Pacific Rim AU。Wonderwall的番外。

原文发表于 2014.09.05.



Be strong, darling.



迷失岁月



那时他们还不是搭档,只是轮休时间排在一块。梅苏特难得遇到谁和他讲几句德语,虽然对方话痨得一个人能顶三个赫迪拉。


“作为战友就该互相关心关心,多了解熟悉一下情况嘛,”穆勒躺在床上,手臂枕着脑袋,翘起一边的腿。“不然到时候上机万一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得有多尴尬。”

梅苏特没搭腔,坐在书桌前拨弄一只皇后的棋子。他有点心不在焉,没注意什么时候对方一段恋爱史已经讲到了尾声。

“——后来丽莎回内陆了,我让她不要等,该找下家找下家。这一点也不靠谱的世道啊,不及时做点开心的事可就亏啦。哎,梅苏特,你有在听吗?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掏心掏肺哇?”

“嗯。”

他想张口,最终只是应了一声,穆勒没有在意,还在继续哇啦哇啦的背景音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比起那个大他七岁的女人,梅苏特第一个想起来的却是蒙特利。他曾经将那样稚嫩的生命抱在怀里,像拥抱一个崭新的小星球。他胸口里涨满着对年幼生命的保护欲,他们总让他想起纯真,希望和未来。

那孩子偶尔会睡不着,半夜醒过来。他们两个一大一小蜷在一起,梅苏特让蒙特利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感到小孩子略高的体温滚烫滚烫的从皮肤相贴处传过来。

在为了猎人计划的宣传效果而各处奔波时,曾经有那么多人走过来,满怀期待的问我们会赢吗,人类能活下来吗。


他当时以为蒙特利想问的也就这些。那个孩子偶尔会盯着书柜上的怪兽模型,在以为没人看见的时候露出一点点忧郁的影子。可他只是凑过来,手搭在嘴边,对着梅苏特的耳朵像要讲什么悄悄话。梅苏特以为他害怕,稍微收紧了自己抱住幼小身体的手臂。

然后他听见压得非常低的气音,仿佛怕被谁听去一样悄无声息。

“你会死吗?梅苏特?”

那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后领,让他有点喘不上气。他没想过会被问这个。那份紧贴在皮肤上的热度现在已经有点过高,他感到自己那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不要死,好不好?”


他答不出来,只有伸手一遍遍抚摸对方后背,抵着那孩子温热的脸颊,轻轻吻他头顶的发丝。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来梅苏特被应招去香港,临走时回过头。安娜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可蒙特利的脸格外分明。他没有哭,只是将过分湿润的眼睛睁得很大,展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惊恐与哀恸。

痛楚和离别催人成熟,但梅苏特一点也不想看见那孩子眼睛里的阴影。


可他也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留下一个笑容。


-

最开始梅苏特真的以为自己会和罗纳尔多一直搭档下去,至少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还没有和怪兽一起死在太平洋里的时候。

他那天刚刚和对方从实体机甲上下来,测试结果的同步率很高,一切顺利,也没有任何追兔子的迹象。上面好像很满意,下达出击命令可能也就是这几周的事。


比他们晚进入学院几个月的穆勒拉着他不放,软磨硬泡了好几天就想往模拟训练室跑。

“就当陪我练习?”


他不知道马林是怎么被拉下水的,明明一点也不想来凑热闹,也只有缩着脖子站在控制台后直跺脚。

驾驶舱的蓝色灯光打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映得两颗眼珠冰冷又锐利。梅苏特无意识打了个哆嗦,穆勒忽然就转过头冲他笑了,没心没肺得嘴里能塞下一串香蕉。

“冷吗,梅苏特?”

他懒得回答,直接冲马林比了个OK的手势。


梅苏特从来没有在链接里遇到过这种感受。

他惯常隐藏在对方意识背后的全部过往被人认出,强行打开。那些他原来给自己和所有人设定的基准被轻易突破,像童年时猛烈摇晃那颗装满雪花的玻璃球,无数回忆碎片被翻搅起来,在下落时反射出破碎的彩色光芒。

可他自己一片也抓不住。


马林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他都快尖叫了,情绪里填充的满是恐慌和紧张。

“托马斯!梅苏特!你们两个都失准了!”

梅苏特很想回句我也知道,但实际上他除了咬紧牙关别的什么都不能干。他们追兔子了,找不到锚点两个人都有可能会死。一个人深陷在另一个人的回忆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可穆勒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梅苏特还能听见马林在报告情况,他们同步率太高,外界控制的神经阻隔已经没有效果。他会尝试物理断电,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驾驶员自己。

等到穆勒一条一条将他的过往检阅完毕后,通感链接终于中断了。梅苏特摘下头盔,猛然转身揪住对方的领子就把人顶到了墙上。

“为什么?”他满眼泪水,从模糊的视线里发狠盯着看不清表情的穆勒,几乎要发怒,为了鲁莽行事的对方和居然跟着他乱来的自己。

“你的搭档,那个葡萄牙人,他可以找别的谁来代替你,”穆勒的声音很低,像背着什么过于沉重的东西。他缓慢沉下脸,忽然一把抓住梅苏特条件反射想要躲开的手腕,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直视过来。

那份视线太重,他想要退缩,却被另一只手掌轻轻捧起了脸颊。对方用干燥的拇指掠过他眼底,上面的薄茧刮得眼角有一点刺痛。可穆勒的动作太过温柔,他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自己上一秒还想生气,任凭对方将他还没掉下来的泪水一点点擦得干干净净。


“可我只想要你,梅苏特。”

穆勒抵着他的前额,鼻尖几乎能挨到,连呼出的气息都贴着皮肤湿热的滑开去。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

拉姆被叫去开会,回来后将戴了大半天的军帽丢在桌上,露出已经湿漉漉的一头短毛。他有点疲惫的揉揉鼻梁,盯着眼前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下不为例。”


-

梅苏特一直想知道穆勒到底是怎么在通感时辨识出他的。

可对方只是满脸疑惑,“你那么显眼,怎么会看不到。”


-

穆勒觉得梅苏特尝起来像午后刚刚浇过水的草坪,闻上去哪里都是新的。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在某个刹那看起来很干净,可掰开揉碎后里面却又带点苦。

就像现在,梅苏特正躺在他身下,打开腿,露出没有防备的内里。他们连身体都异常契合,可高__潮时梅苏特的脸却非常严肃。他不说话,皱紧眉头分不出是愉悦还是痛苦。

他停下了动作。


“托马斯?”

“有时候我看着你就觉得难过,梅苏特。这感觉不是从我大脑来的,它们来自通感。但是我无法忍受。我宁愿这是我的错。”

他俯下身去亲吻对方。

“我想看见你快乐的样子。” 


-

他不喜欢吃那些药片,虽然沃尔法特再三警告每一个驾驶员都得按时服用,毕竟这么多年的教训,如果还让这帮筛了又筛的战略资源们不是倒在战场而是败给了核辐射,那估计人类的未来也没什么太大指望了。 

穆勒找了个空的糖果罐头,也不知道从谁手上抢下来的浅粉色玻璃瓶,闻起来还带有柑橘和柠檬的香甜。他哗啦哗啦把白色的小圆药片倒进去,说你就当自己在吃没啥味道的水果硬糖。

梅苏特任他去了,只顾看自己手里的战术板。勒夫总是有新花样,克林斯曼被反对派拉下马时,只有他仍然顶在最前面,坚持给猎人计划折腾必要的资金和人员。

他没注意到穆勒站得太近。


梅苏特不算体温高的那种人,但穆勒仍然能清晰感觉到那具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他从对方手上的长段文字里收回视线,看见眼前后颈上那一层细小的绒毛。那里是梅苏特的半个弱点。每次去摸的时候都会像碰到敏感点一样忽然乖得要命。

他忍不住咧开嘴,飞速在上面亲了一下。


-

基地里其实一直流传着赫迪拉的盯防传说。他俨然像个爹,每天积极管天管地管到搅基放屁。梅苏特曾经偷偷换掉制服,戴好耳机墨镜兜帽全副武装溜出基地想吃点好的,回来时发现对方已经堵在宿舍门口。马林颤抖着躲在一边不敢出声,只是闭紧嘴巴拼命比划了一堆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嗯,他还是看懂了抹脖子的那段。


穆勒后来听说了这个段子,他笑得快从床板上滚下来。“早说啊,梅苏特,”他捂着肚子,一只手去揉起笑出泪水的眼角。“下次我俩一块走,我帮你打掩护。”

梅苏特信过一次。

他后来对马林吐槽,有些时候看着过往记录你就该知道给他刷个差评起开。


-

他们那次偷溜出去吃到了穆勒一直心心念念的百年老店(什么肠粉和白肠居然不是一个做法吗)。回来的时候,在车开不进去的居民楼转角背后,两个人发现了一块砌得方方正正的小沙地。

儿童游乐场。


那里面什么都有:翘翘板,滑梯,秋千。穆勒欢呼一声冲过去,一跨步就站在了木板上面。梅苏特听见铁链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有点怀疑自己大概背不动一个摔瘸腿的家伙。

这可是人类童年的永恒梦想。关于飞行,关于失重,关于更高处的视线。即使没人推,掌握诀窍也能一个人玩得开心。

“来试试嘛梅苏特!我可以推你的!”穆勒已经荡得起劲,自告奋勇就差冲他挥手。


他简直想立刻转身就走。


-

(在他们通感的记忆里,穆勒看到过有人曾经站在梅苏特身前说你跳吧,我保证接住你)

(对方真的接住了,但是没站稳,两个人一块摔进沙地,站起来时头发和后颈衣服里全是细沙)

(穆勒没看到那个人的脸。梅苏特埋得太深了。他甚至有点怀疑对方自己是否还记得这种小事)

(他其实挺庆幸的)


-

当你年纪太大的时候,更倾向于把某些东西直接说出来。暧昧是小年轻的专利,他们还有无限的时长患得患失,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而你已经等不起。要么和这个人过一辈子。要么看着他和别人过一辈子。

虽然哪一种都不会让你爱得减少半分。


可还有一些就算这种时候都不能说的话。此时不说,也就一辈子不会再见天日了。


“虽然我们同步过那么多次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过我发现,有些事果然还是要说出来比较爽。”


“知道不吉利就别说。我不会把你八岁还不小心尿过床的事告诉别人的。”

梅苏特浑浑噩噩的想,战前告白这种事实在太像flag了。他不会让穆勒说出来的。

可他忘了自己从来就没有成功阻止过穆勒做他想要做的事。


-

失败和死亡来得如此迅速。


他想说什么,但是一切感情都像洪流一样直冲进来,连梅苏特自己都找不到定位,被那股浪潮连根拔起,冲击到颠沛流离的意识深处。

他能感到穆勒临终那一刻的全部情感。惊恐,痛苦,不甘,眷恋,它们压缩成千万倍,像子弹一样打进脑海,嗡一声白屏了整个世界。他在呐喊,应该非常大声,满脸豁出性命的最后一搏,可还是像被静音般淹没在无法辨识的大量杂声里。


然后那半边忽然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了。


-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诺伊尔的测试。但他想起了很多原本以为早就遗忘的东西。


-

不要等,梅苏特。不要等。


他终于在多年后听见穆勒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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